“客官,买张饼吧?刚出锅的,还热乎着呢。”
深秋江南,乾隆微服私访至清河镇,卖饼老妇见他疲惫,
不仅赠饼相济,更以朴实善意触动帝王心。
这本是段温暖际遇,老妇的善良让乾隆动容,可乾隆回宫后,一封奏折让他脸色大变,
一道圣旨下令,立即斩首示众……
乾隆一十七年,正值深秋时节。
紫禁城内桂花飘香,但乾隆皇帝的心中却满怀忧虑。连日来,关于江南税收的奏折如雪花般飞来,各地官员都在诉说着民生的艰难。
有的说洪涝成灾,颗粒无收;有的说旱魃横行,民不聊生。乾隆在御书房内踱着步,手中拿着一份刚刚送来的奏折。"皇上,您已经看了一夜的奏折了,该歇息了。"贴身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劝道。乾隆摆摆手,将奏折重重放在桌案上。"这些奏折说得天花乱坠,可朕如何知道哪句是真,哪句是假?"他走到窗前,望着远山如黛的景色,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。"李德全,朕要微服出访。"李德全吓了一跳,连忙跪下。"皇上,这万万不可啊!您龙体贵重,若是有个闪失...""正因为龙体贵重,朕才要亲自去看看。"乾隆的语气不容置疑,"朕要看看,那些所谓的民不聊生,到底是真是假。"李德全知道皇上的脾气,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。他只能叹气道:"那奴才陪您一起去。""不必。"乾隆摇头,"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身份。朕就带魏东亭一人即可。"魏东亭是乾隆的贴身侍卫,武功高强,为人机灵,是最合适的人选。三日后的清晨,两个穿着普通商人服装的身影悄悄走出了紫禁城的后门。
乾隆换上了一身青布长衫,头戴毡帽,看起来就像是个富商模样。他们一路南下,经过了数个州县。沿途所见,确实如奏折中所说,许多地方都显得萧条。
但乾隆发现,有些地方明明收成不错,官员却在奏折中哭穷。"这些贪官污吏!"乾隆在心中暗骂。行至第五日,他们来到了江南的一个小镇——清河镇。
这里位于运河岸边,本该是个繁华之地,但如今街道上行人稀少,许多店铺都关着门。"爷,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吧。"魏东亭指着前方一家客栈。乾隆点点头,他也想在这里好好了解一下情况。客栈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,见有客人来了,连忙迎上前来。"两位客官,打尖还是住店?""住店。"乾隆答道,"给我们来间上房。"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。"客官,实不相瞒,小店最近生意不好,上房的被褥都收起来了。只有通铺,您看..."乾隆仔细观察着掌柜的神色,发现他并不是在敷衍,而是真的困难。"通铺就通铺,无妨。"安顿好住处后,乾隆在镇上四处走动。
他发现这里的百姓确实生活困苦,许多人衣衫褴褛,面有菜色。街上有不少乞丐,大多是老人和孩子。乾隆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。走到镇子的东头,有一座破旧的土地庙。
庙前坐着一个卖饼的老妇人,头发花白,衣服上打着补丁,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竹篮,里面放着十几张看起来并不新鲜的饼。老妇人大约六十来岁,脸上布满皱纹,但眼神依然清澈。
她看到乾隆走近,连忙招呼:"客官,买张饼吧?刚出锅的,还热乎着呢。"乾隆走近一看,这些饼确实还冒着热气,虽然卖相一般,但散发着淡淡的麦香。"多少钱一张?"乾隆问道。"二文钱一张。"老妇人笑着说,"客官您是外地人吧?我们这里的饼可是用的好面粉做的。"乾隆掏出钱袋,却发现里面都是银子,最小的也是一两的银锭。
他有些尴尬,平时在宫中哪里用过这些小钱?老妇人见他半天没动静,以为是嫌贵。"客官,您要是觉得贵,一文钱一张也行。我这也不是什么好生意,能卖出去就不错了。"乾隆心中一暖,这老妇人倒是个实诚人。
他正要开口,老妇人又继续说道:"其实您要是真没钱,给您一张也无妨。看您面色有些疲惫,想必是走了远路。"这话让乾隆大为震动。这个素不相识的老妇人,竟然愿意免费给他饼吃。"老人家,您这样做生意,岂不是要亏本?"乾隆试探着问道。老妇人摆摆手,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。"客官,您这话说的。
做人哪能只看钱呢?我虽然穷,但看到有困难的人,能帮一把就帮一把。"她从竹篮里拿出一张最大的饼,递给乾隆。"您拿着吃吧,别跟我客气。"乾隆接过热饼,心中五味杂陈。
这个老妇人自己生活都如此困难,却还要帮助别人。这种善良,让身为皇帝的他都感到汗颜。"老人家,您为什么这么好心?"乾隆忍不住问道。老妇人坐在小凳子上,眼神望向远方。"客官有所不知,我年轻的时候,家里也遭过难。那时候兵荒马乱的,我带着孩子四处逃难。"她的声音有些哽咽。"有一次,我们娘俩三天没吃过一粒米,孩子饿得直哭。就在这时候,一个好心的老爷给了我们一碗粥。""后来呢?"乾隆轻声问道。"后来孩子还是没能挺过来,病死了。"老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,
"但那个老爷的恩情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。从那以后,我就想着,有能力的时候,一定要帮助别人。"乾隆听得心如刀绞。这个老妇人失去了孩子,却还能保持如此善良的心,实在令人敬佩。"您现在一个人生活吗?"乾隆关心地问道。"是啊,就我一个老婆子。"老妇人笑了笑,"不过也没什么,每天能卖几张饼,够我吃饱就行了。"乾隆仔细观察着这个老妇人,发现她虽然衣着朴素,但十分干净。
手虽然粗糙,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。可见虽然贫穷,但她依然保持着做人的尊严。"老人家,您对朝廷有什么看法?"乾隆试探着问道。老妇人想了想,诚实地回答:"朝廷嘛,说不上好坏。只是希望能少征些税,让我们老百姓好过一些。""您觉得现在的皇帝如何?"乾隆继续问道。"皇帝嘛,肯定是好人。"老妇人很肯定地说,"只是下面的官员不好,贪污腐败,苦了我们老百姓。"这话让乾隆很意外。他原以为百姓会怨恨朝廷,怨恨皇帝,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居然还相信皇帝是好的。"您怎么知道皇帝是好人?"乾隆好奇地问。老妇人理所当然地说:"皇帝那么高贵,肯定心地善良。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,只会保佑我们老百姓,不会害我们的。"这种单纯的信任,让乾隆的心情格外复杂。他忽然觉得,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重。"那您希望皇帝为您做些什么呢?"乾隆轻声问道。老妇人想了很久,才开口:"我也不奢求什么。只希望皇帝能管管那些贪官,让我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。"她停顿了一下,又补充道:"其实我也知道,皇帝日理万机,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。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"乾隆听着这些话,心中既感动又愧疚。
感动的是这个老妇人的善良和知足,愧疚的是作为皇帝,他确实没有让百姓过上好日子。这时,天色渐晚,街上的行人更少了。老妇人开始收拾她的摊子。"老人家,您住在哪里?"乾隆关心地问道。"就在前面那个破院子里。"老妇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破败的小院,"那里房租便宜,我一个月只要五文钱。"乾隆向她指的方向看去,那确实是一座很破旧的院子,连门都没有,只是用几块破木板遮挡着。"您一个人住在那里,不怕吗?"乾隆担心地问。老妇人笑了笑:"有什么好怕的?我这个老婆子,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。再说了,邻居们都很好,平时也会互相照应。"乾隆看着这个乐观的老妇人,心中满怀敬意。
在如此困难的环境中,她依然能保持乐观和善良,这种品质是多么可贵。"老人家,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?"乾隆认真地说,"如果有一天,您能见到皇帝,您最想对他说什么?"老妇人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摇头:"客官,您这话说的。我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见到皇帝呢?""我是说假如。"乾隆坚持道。老妇人想了很久,才慢慢开口:"如果真能见到皇帝,我想告诉他,我们老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。只要能吃饱饭,不被欺负,就很知足了。"她停顿了一下,接着说:"还有,我想感谢皇帝。
虽然现在日子苦了点,但至少还有平安的日子过。比起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,已经好太多了。"这些话深深震撼了乾隆。他没想到,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老妇人,居然还在感激朝廷,感激皇帝。天色完全暗下来后,老妇人收好了摊子,准备回家。乾隆看着她艰难地背起那个竹篮,心中很不是滋味。"老人家,我帮您拿吧。"乾隆主动上前。"不用不用,我自己能行。"老妇人连忙摆手,"您是客人,怎么能让您干活呢?"乾隆坚持要帮忙,最终还是拿过了竹篮。这个篮子很轻,里面只剩下两三张没卖掉的饼。走到那座破院子前,老妇人停下脚步。"客官,今天谢谢您陪我聊天。很久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了。""应该是我谢谢您。"乾隆真诚地说,"您的话让我受益良多。"老妇人笑了笑,从竹篮里拿出一张饼递给乾隆。"客官,这张饼您拿着路上吃。"乾隆想要拒绝,但看到老妇人坚决的眼神,只能接受了。"那我明天还来找您买饼。"乾隆说道。"好啊,我每天都在土地庙前。"老妇人高兴地说。告别了老妇人,乾隆和魏东亭回到客栈。一路上,乾隆都在默默思考着今天的经历。回到房间后,魏东亭忍不住问道:"皇上,您今天...""东亭,你觉得那个老妇人怎么样?"乾隆打断了他的话。魏东亭想了想:"是个好人,心地善良。""是啊,心地善良。"乾隆重复着这几个字,"可是这样的好人,却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。"他走到窗前,望着夜空中的星星。"东亭,你说朕这个皇帝,是不是很失职?"魏东亭连忙跪下:"皇上,您已经很努力了。""努力?"乾隆苦笑,"如果朕真的努力了,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百姓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?"这一夜,乾隆几乎没有合眼。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老妇人的笑容,以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。第二天清晨,乾隆早早起床,想要再去看看那个老妇人。但当他来到土地庙前时,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。"奇怪,她怎么没来?"乾隆疑惑地说。魏东亭也觉得奇怪。按照昨天的情况,老妇人应该一大早就来摆摊了。乾隆决定去老妇人住的地方看看。来到那座破院子前,他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。"老人家,您在吗?"乾隆在院外喊道。过了一会儿,老妇人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:"是昨天那位客官吗?""是我。您怎么了?"乾隆关心地问。"有点不舒服,今天出不了摊了。"老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。乾隆和魏东亭对视一眼,然后推开那扇破木门走了进去。院子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。地上坑坑洼洼,杂草丛生。老妇人住的房间更是简陋得让人心酸。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,一张同样破旧的桌子,还有几个补了又补的破碗。床上躺着老妇人,脸色苍白,显然病得不轻。"老人家,您这是怎么了?"乾隆急忙上前询问。"可能是昨晚受了凉。"老妇人勉强笑着说,"没什么大事,休息一天就好了。"乾隆仔细观察着老妇人的状况,发现她不只是感冒那么简单。她的嘴唇发紫,呼吸急促,显然病得很重。"您有没有看过大夫?"乾隆问道。老妇人摇摇头:"看什么大夫?我又没钱。"这话让乾隆心如刀绞。一个如此善良的老人,生病了却连看大夫的钱都没有。"东亭,你去找个大夫来。"乾隆低声对魏东亭说。"皇上,这样会不会..."魏东亭有些担心暴露身份。"去吧,就说是我的要求。"乾隆坚决地说。魏东亭领命而去。不一会儿,他带着一个年长的大夫来到了院子里。大夫给老妇人把了脉,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状况,脸色变得严肃起来。"这位老人家的情况不太好。"大夫对乾隆说,"不只是感冒,还有其他问题。长期营养不良,加上年纪大了,身体很虚弱。""那要怎么治疗?"乾隆急切地问道。"需要好好调养,还要吃些补品。"大夫开了一个药方,"但这些药材都比较贵..."乾隆立刻掏出银子:"多少钱都没关系,您尽管开药。"大夫看到乾隆拿出的银锭,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。但他没有多问,只是点点头:"我这就去抓药。"等大夫走后,老妇人挣扎着要坐起来。"客官,您这是何必呢?我们素不相识,您为什么要为我花这么多钱?"乾隆扶着她躺下:"老人家,您昨天给我饼吃,今天我为您请大夫,这是应该的。""可是那只是一张饼..."老妇人的眼中含着泪水。"对您来说也许只是一张饼,但对我来说,意义重大。"乾隆认真地说。他的话里有着深深的感动和愧疚。这个老妇人的善良,让他这个皇帝都感到汗颜。大夫很快就回来了,带着一大包药材。乾隆亲自下厨,按照大夫的指导给老妇人煎药。看着乾隆忙碌的身影,老妇人不住地摇头:"客官,您这是折煞我了。您看起来就是有身份的人,怎么能亲自给我煎药呢?""人人平等,哪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。"乾隆边煎药边说。
药煎好后,乾隆端到老妇人面前:"您趁热喝了吧。"老妇人接过药碗,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。"客官,您的大恩大德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""您快别这么说。"乾隆心中五味杂陈,"您好好养病,其他的都别想了。"在老妇人的坚持下,乾隆和魏东亭在她家里待了一整天。到了傍晚,老妇人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。"客官,您明天是不是要继续赶路了?"老妇人问道。乾隆点点头:"是的,我们还有事情要办。""那您路上一定要小心。"老妇人认真地说,"您是个好人,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的。"这句话让乾隆心中一震。如果老妇人知道他就是皇帝,还会这样说吗?第二天一早,乾隆和魏东亭准备离开清河镇。临走前,他们再次来到老妇人的住处。老妇人的病情好了很多,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。她坚持要送乾隆到镇外。"老人家,您身体还没完全好,就别送了。"乾隆劝道。"不行,您对我这么好,我怎么能不送您呢?"老妇人坚持道。最终,老妇人还是送了他们一程。在镇外的大路上,三人停下脚步。"客官,以后有机会的话,欢迎您再来清河镇。"老妇人依依不舍地说。"一定会的。"乾隆真诚地回答。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,递给老妇人:"这个您拿着,就当是个纪念。"老妇人连忙摆手:"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要。""您一定要收下。"乾隆坚持道,"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。"在乾隆的坚持下,老妇人最终收下了玉佩。这块玉佩看起来普普通通,老妇人并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。告别了老妇人,乾隆和魏东亭继续他们的旅程。但乾隆的心情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。
"皇上,您在想什么?"魏东亭小心地问道。乾隆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:"东亭,你说朕应该如何报答那个老妇人的恩情?""皇上,您已经帮她请了大夫,也给了她玉佩..."魏东亭不太明白乾隆的意思。"那些都不够。"乾隆摇头,"她给朕的,不只是一张饼,更是一个皇帝应该学习的品格。"他们继续在江南各地暗访了几天,所见所闻让乾隆对民情有了更深的了解。
有些地方确实困难,但也有一些官员在谎报灾情,贪污救济粮款。半个月后,乾隆回到了北京。刚一进宫,他就召集了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,商议江南的救济事宜。"江南确实需要救济,但也要严查贪污。"乾隆在朝会上严肃地说,"朕要派钦差大臣前往查办。"大臣们纷纷领旨。乾隆的这次微服私访,确实让他对民情有了更真实的了解。几天后,乾隆在御书房中思考着如何更好地帮助像老妇人这样的百姓。突然,李德全匆匆进来报告。"皇上,江南清河镇传来急报。"乾隆心中一紧:"什么急报?"李德全递上一份奏折:"当地县令报告,有刁民冒充皇帝,在镇上招摇撞骗。"乾隆接过奏折仔细一看,脸色顿时变了。奏折中提到,有人声称见过皇帝本人,还拿出一块疑似皇室的玉佩作为证据。"这个所谓的刁民是谁?"乾隆急切地问道。"是一个卖饼的老妇人。"李德全回答,"县令说她精神可能有问题,建议..."乾隆的手开始颤抖。他想起了那个善良的老妇人,想起了自己给她的那块玉佩。乾隆猛地站起身,奏折从手中滑落。李德全不解地看着皇上:"皇上,您怎么了?"乾隆的脑海中浮现出老妇人慈祥的笑容,还有她说过的每一句话。"立刻传旨!"乾隆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,"清河镇那个老妇人..."他的话戛然而止,因为李德全递上了另一份更加紧急的奏折。当乾隆看清奏折内容的瞬间,整个人如遭雷击……
乾隆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份新递上来的奏折,指节泛白。
上面的字一个个跳出来,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眼里——
清河镇老妇持“假玉佩”招摇,被县令以“欺君罔上”罪打入大牢,三日前已在狱中病逝。“欺君罔上?”乾隆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,带着细碎的颤音。
他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,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,在明黄的奏章上晕开一片黑。李德全吓得跪倒在地,连声道:“奴才该死,奴才这就去查!”“查?”乾隆转身时带倒了身后的椅子,“查什么?查她怎么敢拿朕亲手给的玉佩?查她怎么敢说见过朕?”
他大步踱着,青布长衫早已换下,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,却暖不了他此刻的心。魏东亭从殿外进来,见这情形便知出事,刚要跪下,就被乾隆一把扯住:
“你去!现在就去清河镇!把那个县令,还有经手此案的所有官吏,全都给朕抓回来!”“皇上息怒。”魏东亭低着头,“奴才这就动身。只是老妇人她……”“她死了。”乾隆松开手,后退半步,撞在桌沿上。
他看着自己的手,这双手昨天还在批阅赈灾的奏折,今天却像沾满了洗不掉的血。“她怎么会拿玉佩出来?她不是那样的人。”“据驿卒回报,”李德全哆哆嗦嗦地说,“那县令本是想从老妇人屋里搜些油水,见了玉佩便起了歹心。
老妇人说玉佩是贵客所赠,还说那贵客……说那贵客像极了画上的皇上。”乾隆闭上眼,眼前又浮出老妇人递饼时的样子。
她的手糙得像树皮,却把最热乎的那张塞给他,说“出门在外都不容易”。
他还记得她接过玉佩时反复擦拭,说要好好收着,等来年开春给土地庙添块新瓦。“她没说谎。”乾隆的声音哑得厉害,“她见过朕,那玉佩也是朕给的。”李德全惊得抬起头,嘴巴张了半天没合上。“朕给她玉佩时说什么?”乾隆忽然问。魏东亭忙答:“皇上说‘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’。”“是啊,用得着。”乾隆笑了一声,笑声里全是涩味,“用它给她换了个欺君的罪名。”
他走到窗前,望着宫墙外沉沉的夜色,清河镇的星星是不是也这么亮?
老妇人说过,星星亮的时候,走夜路就不害怕。三日后,魏东亭带着清河镇县令和一众吏役回京。
那县令还揣着那块玉佩,见了乾隆就哭喊:“皇上明鉴!那刁妇伪造信物,臣是为了维护圣威才……”乾隆没等他说完,指着他手里的玉佩:“你说这是伪造的?”县令忙点头:“正是!做工粗糙,定是仿冒品!”“放肆!”乾隆抓起案上的镇纸砸过去,正打在县令手背上。
玉佩掉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那是块羊脂玉,上面刻着极小的“乾”字,是先帝赐给他的私物。“这是朕的东西,你说它是伪造的?”县令顿时面如死灰,瘫在地上。“她在牢里可有喊冤?”乾隆问魏东亭。“回皇上,”魏东亭的声音很低,“狱卒说,老妇人直到咽气前都在说,那贵客是好人,不会骗她。
还说……还说皇上要是知道了,定会还她清白。”乾隆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喘不上气。
他想起老妇人送他出镇时,站在路边挥手,说“好人有好报”。
他当时还想,等整顿了吏治,就派人接她来京,让她看看真正的皇宫,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“贵客”。“传旨。”乾隆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清河镇县令,贪赃枉法,草菅人命,即刻押赴刑场斩首。所有涉案官吏,抄家问斩,一个不留。”殿内一片死寂,连李德全的呼吸都放轻了。“还有,”乾隆补充道,“拨款重修清河镇土地庙,给老妇人立一块碑。
碑上就写……就写‘民妇某氏,性善,助过路人,卒于乾隆三十七年’。”
他没说自己是谁,也没说她助的是谁。有些事,只能烂在心里。行刑那日,乾隆站在角楼上,望着刑场的方向。
秋风吹得龙袍猎猎作响,像老妇人卖饼时飘动的破布幌子。
他想起她的饼,带着淡淡的麦香,在冷天里能暖透人心。“皇上,天凉了,回宫吧。”李德全劝道。乾隆没动,只是问:“江南的赈灾粮发下去了吗?”“发下去了,这次派了钦差盯着,没人敢贪。”“那就好。”乾隆转身时,袖口沾了些尘土,像那日在清河镇破院里蹭到的灰。
他走了两步,又停下,“告诉户部,以后十年清河镇的税,免了。”免了税,或许能让更多像老妇人一样的人,能多吃一口热饼。只是那个递饼的人,再也等不到了。回到御书房,案上还放着江南送来的新奏折,说百姓们都在感念皇恩。
乾隆拿起笔,却迟迟落不下去。砚台里的墨汁黑沉沉的,映出他自己的影子,模糊又陌生。他忽然很想再吃一张那样的饼,带着麦香,带着人间的暖。可这宫里,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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